技术的瓶颈
要建立自己的工业体系，这个目标，太过宏大，也太过遥远。</p>
饭，要一口一口吃。</p>
路，要一步一步走。</p>
耿忠深知这个道理。</p>
在将那番“工业救国”的豪言壮语，深深地植入赵刚这位“思想核心”的脑海中后，他立刻就将目标，拉回到了现实。</p>
他找到了李云龙和赵刚，正式提出了自己的第一个“小目标”——</p>
仿制日军的八九式掷弹筒！</p>
技术科的窑洞里。</p>
耿忠将一具从李家坡缴获来的，还算完好的掷弹筒，摆在了李云龙和赵刚面前。</p>
“团长，政委。”</p>
他的开场白，简单直接。</p>
“这就是我们技术科，下一阶段的主攻方向。”</p>
“掷弹筒？”</p>
李云龙的眼睛，一下子就亮了。</p>
他对这玩意儿，可太熟悉了！</p>
小鬼子的掷弹筒，简直就是八路军的噩梦！</p>
那玩意儿，打得又准又远，威力还不小，专门用来敲掉机枪点和迫击炮阵地，一敲一个准。</p>
独立团，每次跟鬼子打仗，都吃够了它的苦头。</p>
“耿小子，你……你是说，咱们自己，也能造这玩意儿？”</p>
李云龙的声音，都有些发颤，充满了不敢相信。</p>
耿忠点了点头，脸上，是胸有成竹的自信。</p>
他拍了拍那根粗壮的钢管。</p>
“对！不仅要造，还要造出比它更好的！”</p>
他开始阐述自己的理由，条理清晰，充满了说服力。</p>
“第一，掷弹筒的结构，相对简单。比起步枪和火炮，它的技术含量是最低的。没有复杂的膛线，没有精密的击发装置，就是一个炮管，一个底座，一个击发杆。我们仿制的门槛，最低。”</p>
“第二，它的威力，却一点也不小。一发榴弹下去，方圆十几米，都是杀伤范围。能有效地弥补，我们部队在五十米到五百米这个区间，最致命的火力空白！”</p>
“这，就是一款性价比最高的，穷人的‘小炮’！”</p>
李云龙听得是两眼放光，口水都快流下来了。</p>
穷人的小炮！</p>
这比喻，太他娘的贴切了！</p>
要是咱们的每个连，都能配上几具这玩意儿，那以后打仗，腰杆子都能挺直不少！</p>
“好！好啊！”</p>
李云龙激动得，一拍大腿！</p>
“耿小子，你干吧！”</p>
他拍着胸脯，大包大揽。</p>
“没问题！团里的铁匠铺，你随便用！那几个老铁匠，都归你管！”</p>
“要人给人！要铁给铁！只要你能把这玩意儿给老子造出来，就算你要天上的月亮，老子也想办法给你捅下来！”</p>
有了李云龙的全力支持，耿忠的仿制计划，立刻就上马了。</p>
他的脑海里，那如同超级图书馆一般的系统，早就给出了八九式掷弹筒的完整三维图纸。</p>
甚至，还无比贴心地，根据独立团现有的，极其简陋的工业条件，给出了一个“降级版”的，用熟铁代替特种钢的，临时解决方案。</p>
耿忠拿着自己连夜绘制出来的，已经简化了无数遍的图纸，雄心勃勃地，走进了独立团那间，烟熏火燎的铁匠铺。</p>
他要在这里，亲手，锻造出，属于八路军的第一具掷弹筒！</p>
铁匠铺里，几个最好的老师傅，都被李云龙给调了过来。</p>
他们看着耿忠图纸上，那些精确到“毫米”的尺寸，和各种匪夷所思的角度要求，一个个都愁得直摇头。</p>
“耿先生，这……这俺们干不了啊。”</p>
一个姓王的老铁匠，愁眉苦脸地说。</p>
“俺们打了一辈子铁，都是凭手感，凭经验。哪用过这带圈圈点点的图啊？”</p>
耿忠没有着急。</p>
他知道，这需要一个过程。</p>
他耐心地，拿起锤子和铁钳，亲自上手，一边比划，一边给这些朴实的匠人们，讲解着图纸上的每一个细节。</p>
“王师傅，您看，这筒壁的厚度，要均匀。不能一边厚，一边薄。”</p>
“还有这里，膛内，要尽量打磨得光滑一些，这样榴弹飞出去，才不会跑偏。”</p>
在他的亲自指导和示范下。</p>
叮叮当当的打铁声，再次响彻了整个铁匠铺。</p>
然而，制作的过程，比耿忠想象的，还要困难一万倍。</p>
困难重重。</p>
第一个难题，就是材料。</p>
铁匠铺里，只有最普通的，含碳量极低，杂质极多的熟铁。</p>
这种铁，韧性差，强度更差。</p>
用来打锄头、镰刀，还凑合。</p>
可要用来制造承受巨大膛压的炮管，简直就是天方夜谭。</p>
耿忠不得不，一再地，将炮管的厚度增加，再增加。</p>
第二个难题，是工艺。</p>
没有车床，没有镗床，没有铣床。</p>
所有的一切，都只能靠最原始的，锻打，和手工锉磨。</p>
筒壁的厚度，无论老师傅们如何小心，都无法做到完全均匀。</p>
膛内的光洁度，也远远达不到设计要求，摸上去，依旧能感觉到细微的凹凸不平。</p>
耿忠看着那根，耗费了无数心血，才勉强成型的，歪歪扭扭的炮管。</p>
他只能，无奈地，一次又一次地，简化设计，降低标准。</p>
原本的精密武器，在他的手中，一步步地，退化成了一根，看起来很结实的，“铁管子”。</p>
经过了三天三夜，不眠不休的努力。</p>
在报废了十几次之后。</p>
第一具，从外形上看，和鬼子掷弹筒，有那么七八分相似的，“独立团造”一号样品，终于，磕磕绊绊地，诞生了！</p>
消息传出，整个独立团都轰动了！</p>
试射的那一天。</p>
靶场上，人山人海。</p>
李云龙，赵刚，还有技术科所有的人，全都来了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