功是功，过是过

“旅长的电话？”</p>

李云龙眉毛一挑，脸上的得意，更盛了。</p>

他大马金刀地走过去，一把从通讯兵手里夺过听筒，中气十足地吼了一嗓子。</p>

“喂！旅长啊！”</p>

“怎么样？我李云龙这一仗，打得还可以吧？”</p>

“坂田联队，狗屁的精锐！在我新一团面前，那就是个屁！我一炮，就把他那个联队长坂田信哲，给送回东洋老家了！”</p>

他唾沫横飞，就像一个考了一百分，等着家长发糖的孩子，迫不及待地炫耀着自己的功绩。</p>

电话那头，传来了一阵熟悉的，爽朗的笑声。</p>

“哈哈哈！李云龙，你小子，可以啊！”</p>

旅长的声音，通过电流，显得有些失真，但那股子高兴劲儿，却是实实在在的。</p>

“这一仗，你打出了咱们八路军的威风！打出了咱们386旅的士气！”</p>

“全旅，通报嘉奖！师部那边，我也亲自给你请功！”</p>

“怎么样？这下你小子，满意了吧？”</p>

李云龙听得是满面红光，嘴都快咧到耳根子了。</p>

他正准备顺杆子往上爬，再要点装备弹药。</p>

可紧接着。</p>

电话那头，旅长的语气，突然，一百八十度大转弯！</p>

那笑声，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。</p>

取而代之的，是一种冰冷得，足以让三伏天结冰的严厉！</p>

“但是！”</p>

一个“但是”，让李云龙脸上的笑容，瞬间僵住。</p>

“李！云！龙！”</p>

旅长一字一顿，仿佛在用牙齿咀嚼着他的名字。</p>

“我问你！”</p>

“老子在战前，是怎么给你下的命令？！”</p>

“你的任务，是侧翼佯攻，掩护主力转移！谁让你他娘的，擅自改变作战计划，跟坂田联队搞什么正面突围的？！”</p>

“你小子是不是官做大了，翅膀硬了？！”</p>

“总部的命令，在你眼里，是不是就他娘的是一张擦屁股的纸？！”</p>

“你把军纪，当成什么了？！”</p>

旅长的咆哮，如同一连串的重炮，隔着电话线，狠狠地轰在了李云龙的脑门上。</p>

他脸上的笑容，彻底消失了。</p>

取而代之的，是一脸的尴尬和心虚。</p>

他赶忙换上了一副嬉皮笑脸的赖皮腔调。</p>

“哎，旅长，旅长您消消气，消消气嘛……”</p>

“这不是……这不是情况有变嘛！将在外，君命有所不受嘛！我这也是为了……”</p>

“你给老子闭嘴！”</p>

旅长根本不吃他这一套，直接打断了他。</p>

“少跟老子来这套！功是功，过是过！”</p>

“打胜仗，老子给你记功！违反军纪，老子也绝不含糊！”</p>

“李云龙，我命令你！”</p>

旅长的声音，变得无比严肃，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。</p>

“经旅部研究决定，并上报总部批准！”</p>

“从现在起，撤销你李云龙，新一团团长的职务！”</p>

“你那身皮，给老子扒下来！”</p>

“立刻，马上，到后方的被服厂，给我当厂长去！”</p>

“什么时候，把你那身无法无天的臭毛病给反省好了，什么时候再给老子滚回来！”</p>

轰！</p>

这个命令，像一颗炸雷，在整个指挥部里炸响。</p>

旁边的赵刚和警卫员，全都听傻了。</p>

李云龙，这个刚刚才立下不世奇功的英雄。</p>

转眼间，就被一撸到底，发配去看管一群“娘子军”了？</p>

李云龙自己，也愣住了。</p>

他脸上的嬉皮笑脸，彻底消失了。</p>

他知道，这次，旅长是来真的了。</p>

他沉默了。</p>

沉默了足足十几秒。</p>

就在电话那头的旅长，以为他要撒泼打滚的时候。</p>

李云龙，却出人意料地，平静地开口了。</p>

“是。”</p>

只有一个字。</p>

“我李云龙，服从命令。”</p>

电话那头的旅长，都有些意外。</p>

这可不像他认识的那个滚刀肉李云龙。</p>